2009年1月10日星期六

守夜人-余光中


五千年的這一頭還亮著一盞燈
四十歲後還挺著一枝筆
已經,這是最後的武器
即使圍我三重
困我在黑黑黑無光的核心
繳械,那絕不可能
歷史冷落的公墓裡
任一座石門都捶不答應
空的恫人,空空,恫恫,回聲
從這一頭到時間的那一頭
一盞燈,推得開幾尺的渾沌?
壯年以後,揮筆的姿態
是拔劍的勇士或是拄杖的傷兵?
是我扶它走或是它扶我前進?
我輸它血或是它輸我血?
都不能回答,只知道
寒氣凜冽在吹我頸毛
最後的守夜人守最後一盞燈
只為撐一幢傾斜的巨影
做夢,我沒有空
更沒有酣睡的權力

沒有留言:

發佈留言